老院的故事
文化信使/閆紅英 編輯/雅賢
編者按
大年夜,村莊被紅彤彤的燈影煙花映耀成喜慶、祥和模樣。盡管右鄰的老院子早已空空如也,記憶就像秋天的場院,堆滿了豐收的糧谷,擁擠不堪。歲月恰恰是那把鐮刀,不管我們愿不愿意,一味的揮舞,收割著我們絕無僅有的短短童年。整整40年了,我生于此長于此,老院子承載我童年全部的喜怒哀樂。
我們70后都是晚熟型,很傻很天真很快樂。請在夜深人靜,慢慢回憶。
(二)打pia(四聲)嘰
那一年,我7歲,小叔8歲。過了正月十五,爸和舅爺就開工了,拿著鐵錘和鐵撬棍去山上采石頭,“今年咱們要蓋新房子嘍”,小叔高興地對我說。那時候蓋房子,都是趁著農(nóng)閑自己去山上采石頭,伐木頭,鄰里鄉(xiāng)親幫忙就蓋起來了。我聽了可真高興,又矮又黑的土坯房,到處是土,下雨了都是泥巴,石頭房子多干凈。大人們都去忙了,“來,咱倆打pia嘰(pia嘰也叫方寶)”吧,小叔從房角的雞窩底下端來一個破舊瓦盆兒,“霍,這么多寶貝”,我像看到了花花綠綠的糖果,艷羨地盯著小叔那一大堆pia嘰。
Pia嘰,就是用兩張長條紙交疊,折成的四方卡,正面是花,反面平整,別小瞧這玩意兒,想當年不亞于變形金剛、芭比娃娃,和玻璃球同等位置,占據(jù)我們大半個童年的玩具。那時候我們把舊書、舊本、糊墻剩下的舊報紙、包裝的紙殼、煙盒等等,挖窟窿盜洞找一切可利用資源,來疊pia嘰,玩兒的時候都是正面花朝上放到地上,另一方來用pia嘰打、扇,每人輪番打一次,把它掀翻就算贏了,歸自己了,輸?shù)囊环皆倌贸鲆粡埨^續(xù)下賭注。
那一天,瘦小蠢笨如我,又輸了,輸了我原來僅存的二十多個,然后又朝小叔借,最后,輸?shù)梦野寻值木頍熂埗集B了pia嘰還沒還夠小叔的,就在我輸紅了眼的時候,慈祥的舅奶又一次及時出現(xiàn),我雖長了兩歲,也還是個孩子,故伎重演,撇著嘴鼻涕眼淚向舅奶求救,在院子打pia嘰打的塵土飛揚,臉上都是土,眼淚一下來,就活泥巴了,據(jù)說活像個大花貓,舅奶又開始追小叔,把侵吞的pia嘰給我吐出來,小叔不舍得,抱著跑,舅奶關(guān)了大門,小叔像急了眼的小狗子跳墻,“吧唧”瓦盆從墻頭上摔下來碎了,滿地的pia嘰,我用棉襖袖子蹭了蹭臟兮兮的臉,蹲下?lián)靝ia嘰,于是我萬分悲哀的發(fā)現(xiàn),我又被騙了,小叔下了本的pia嘰,居然疊的都是兩面花的,任憑我使出吃奶的力氣,任憑我是孫猴子,也不能把花面變成平整的凈面的,怪不得他贏我,原來是有備而來,我氣沖沖拿給舅奶看,舅奶笑了……大人們回來后商議:小叔腦袋瓜好使,暑假過后送他上學……
我們生下來注定是土地的孩子,沒有幼兒園,沒有游樂園。當然,城里有,我們也沒錢進城,沒錢入任何的“園”。可是我們精神并不貧窮。像牛羊一樣漫山遍野的跑,不需要錢,我們有玻璃球,有pia嘰,有沙袋,唯一遺憾的是我們當時上學都很晚。那一年,我們都換了石頭房子,小叔上學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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閆紅英,女,筆名(網(wǎng)名)妮子,1978年生人,《今日朝陽網(wǎng)》文化信使。熱愛生活,樂觀向上、愛好文學、舞蹈、戶外,以此陶冶情操。一向主張以純樸、陽光心態(tài)面對生活,系遼寧喀左“紅館生活派”創(chuàng)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