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里回家看看

文化信使/李付君  編輯/繁花似錦

　　我到父母家的時候，門鎖著，景順媳婦正在平房煮豆子，說父母去弄柴草了，這是最后一趟。我閑來無事，圍著屋子左右轉一圈兒，看了父母這幾天堆起來的柴草垛，看門前攤開來散落一地的玉米瓤子，還有那棵李子樹上掛著的兩串綠色的干白菜，一串紅辣椒。干碼的紅磚上堆放著父親新劈好的棗木頭柈子。園子里，陽光不足，梨樹蕭條，土地了無生機，只有寒菠菜還依然吐綠柔軟，梨樹葉鋪滿了蔥畦子。

　　今年父母沒有扣大棚，就有了很多閑余時光，再也不用敞草簾子撂草簾子了。本來也不想弄柴草，家里早幾年弄的柴草還燒不完?？墒羌懿蛔【绊樝眿D的勸說，她在道班上做頂崗的清潔工，掃馬路，就提供了環(huán)衛(wèi)工人割倒路旁野草的信息，家里有電動三輪車，到那兒只是捆成捆兒就好。說得父母又動了心，說到底還是老一輩子那種會過日子的習慣：見著路上撒的糧食粒兒，散落的柴禾棍兒心里就癢癢，走不動道。哪怕是路上有個礦泉水瓶子，都很珍惜，也要彎腰撿拾。眼下日子比過去不知好多少倍，地里的柴草可勁瘋長，地里的莊稼茬子也沒有人稀罕，都滅茬回歸土地了。昔日犯搶的樹葉子也沒有人再起五更跑去用筢子摟了。

　　父母拉了一車蓬蓬的柴草，路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。我特意給他們拍了一張照片，留作紀念。與那些養(yǎng)老一族相比，無疑他們是讓人羨慕的。七十四五歲還有這樣的精神和力氣，足以讓我們做兒女的驕傲。他們身上洋溢出來對美好生活的那種奔頭，那種積極向上的生活勁頭，都深深感染著我。

　　本來今年父母打算不想再蒸豆包了，畢竟歲數在那兒呢，怕身體吃不消。往年總要蒸上十幾鍋，除了給遠親近鄰送點兒品嘗以外，父母喜歡吃這一口兒，熥著吃方便，煎出來的豆包油汪汪金黃嘎渣兒別有滋味?？墒羌懿蛔鴱娤眿D的攛掇，就在集上買了江米，兌上自家的大米和妹妹家送來的黃米，不等進臘月，早早就粉了米，讓父親去加工。回來兌了玉米面，用大瓦盆發(fā)面。兌得好壞，全憑經驗。也許這鍋黏一些，那鍋笨一些，慢慢就會找到口感勁道的最佳兌法。這邊就燒著火煮紅小豆，這時火候千萬不能過急，以免燒串煙有糊巴味兒，那就毀了一鍋好東西。當然加工回來的黏米面子也不能傷熱，景順媳婦就因為太大意，把黏米面子拿到樓上一宿工夫，發(fā)現黏米面變了色，心里很是后悔。

　　母親讓我動手幫她包豆包。伸手到瓦盆里取一小塊面，聞到一股發(fā)面的酸，手上感覺到面的黏，兩手用力把面團拍成一個面餅，往中間放上一些豆餡兒，按實，然后把面合起來捏實著的。母親交待，不能漏氣，否則入鍋蒸的時候會散開。兩手團成溜圓的面團子，再整齊碼在蓋簾兒上。長到年近半百的時候，頭一次做這樣的活計，才知道包豆包也是一項技術活兒，里面有太多的辛苦。真的是是非經過不知難啊，哪里有什么歲月靜好，不過是有父母替我們負重前行罷了。記得早先進臘月到了包豆包的時候，家家都搭好伴兒輪著包。一大群嬸子大娘湊在一起，有說有笑地包豆包，這個時候幫工的多少才是最見人情。這種枯燥辛苦的差事竟然讓親戚鄰里的互相幫襯解決了。不知不覺就包一鍋，人多好干活，也嘗盡百家的生活滋味。

　　當然直到現在，父母也是好人情，聽說家里有農活兒，鄰居們主動來家里幫父母做活兒。鄰里關系很融洽，缺什么東西就到鄰居家借用；出遠門走親戚的時候，鄰居們要放心扔給父母鑰匙，給人家燒燒炕和照看雞狗什么的。誰家有個為難招窄的，也經常跑到家里找母親拿主意。母親蒸出第一鍋，總不忘給左鄰右舍撿上一盤子黏黏乎乎的熱豆包嘗嘗鮮兒。今年有些鄰居都去住樓房了，所以包豆包的事情就免不了要在家里熱炕頭上發(fā)面，到時候幾個人圍著一個面盆和豆盆包豆包，再拿到他們的平房里去蒸。這種鄰里互助關系是讓多少住樓房的人羨慕的事情。用母親的話說，國家不都說和諧社會嗎。母親是用自己的言行踐行著這一種樸素的理念。鄰居們都圍著母親轉，那是一種善意善行的回應。

　　現在人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了，想吃啥，只要有錢，都不是問題。大街上一年四季都有賣豆包年糕的，吃豆包再也不用那么辛苦忙碌了?？晌抑?，在那種近乎就要失傳的手藝里面有著父母怎樣一片仁厚的心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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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李付君，今日朝陽網文化信使。1994年師專畢業(yè)以后一直工作于遼寧省朝陽市第十四中學。2015年制作的教具在省展中獲得二等獎，2016年在朝陽市第一屆說課能力大賽中榮獲一等獎。課余時間喜歡打乒乓球，或是寫一些文學來充實自己的生活，偶有楹聯(lián)在征聯(lián)比賽中獲獎。

　　[責任編輯 趙盼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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