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“捯動”

文圖/文化信使 吳歌（遼寧錦州）

　　所謂南腔北調，應可解讀為，不同地域用不同語音或聲調說通語（普通話）。譬如，山東（青島）腔調，會把“普通話”說成“撲騰話”；北京腔調，會把“板凳”說成“板騰”；東北腔調，會把“捯動”說成“叨登”。

　　“捯動”，或為東北話對普通話貢獻的語匯之一。普通話里的“倒騰”，或為《紅樓夢》里“叨登”的別解和異讀。

　　捯，本義為從這手到那手，可引申為從此處到彼處；動，應無掰扯的必要。

　　需要掰扯的，應該是“動”說成“登”的音變。

　　東北話里，沒有韻母“o”。無論是作為單韻母還是作為復韻母的韻腹，通常都會以“e”或“ue”取代“o”。

　　“山坡（pē）”，“粽（zèng）子”，見于團八道江區(qū)委《八道江區(qū)風俗民情之方言謠諺》（共青團縣縣上網 20090408）。

　　在尹世超主編《東北方言概念詞典》中，撥波玻菠脖博簸，皆屬“be”音節(jié)；摸磨魔抹末，皆屬“me”音節(jié)；弄，則屬于“neng”和“nong”兩個音節(jié)。而其“nong”，東北話語音應為“nueng”。

　　《新華字典》所附《韻母表》中，“ong”與“ueng”之舊式拼音字母同為“ㄨㄥ”，說明韻腹“ue”替代“o”的現(xiàn)象不僅僅存在于當代東北話中。

　　鵝，鵝，鵝，曲項向天歌。

　　白毛浮綠水，紅掌撥清波。

　　初唐詩人駱賓王《詠鵝》詩，韻腳為“鵝”“歌”“潑”，應屬韻母“e”與“o”相通的例證之一。

　　我，俄，餓，也是例證。俄羅斯，舊時曾譯作倭羅斯。通，熥，也是例證。

　　“翻譯家金人先生描寫，馬煩躁不安時不斷地‘捯’動它的蹄子。而有的譯本翻譯成馬‘移動’蹄子，雖然語言很準確，但是作為中國讀者，‘捯’更加傳神，更符合中國人的閱讀習慣。”——譯者汪德均《“孿生兄弟”與“倒動”——鐵凝、莫言談文學翻譯》（豆瓣 20160919）。其標題之“倒”，似應為內文“捯”之誤。

　　周汝昌主編《紅樓夢辭典》認為，《紅樓夢》第七十八回“倒氣”之“倒”，應作“捯”。

　　跟“捯動”說成“叨登”一樣，東北話里的“折動”也會說成“折登”。

　　“‘折登’‘踢登’‘倒登’‘掀登’之‘登’，系來自于動詞‘騰’。徐州方言此一音節(jié)輕讀，構詞能力有所擴展，當已詞綴化。”——豆丁網（20120522）《徐州方言語法特點》所言，“折登”“倒登”之“騰”，似應作“動”；“踢登”之“登”，似應作“蹬”。而其代音字“騰”，在語法上應屬中心詞，還是已經“詞綴化”，需要商榷。

　　“捯動”，本系“手動”之舉。其幅度，不至于“騰（躍）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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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吳歌，曾用名吳戈。今日朝陽網文化信使。高級經濟師。錦州市“最佳寫書人”。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“錦州方言”代表性傳承人。錦州市作家協(xié)會會員，遼寧省散文學會會員，遼寧省語言學會會員。內蒙古自治區(qū)攝影家協(xié)會會員，中國工業(yè)攝影協(xié)會會員。金融專業(yè)論文和業(yè)余攝影作品，曾在全國比賽中獲獎。散文《丁香雨》入選慶祝內蒙古自治區(qū)成立七十周年《賽努呼和浩特系列文集·散文集》。出版專著《東北方言注疏》（白山出版社 2016年）。參加編著《人文錦州·民俗風情卷·錦州方言》（遼寧人民出版社 2019年）。

東北方言注疏

[編輯 雅賢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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