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：二十一日上午，派參謀化裝進全州探實，城內(nèi)只有民團，而沒有國民黨的正規(guī)部隊

“一南金文”專欄

　　長期身處和平年代，極易使人在樂享生活、爭名逐利、心浮氣躁、得過且過的狀態(tài)中慵懶倦怠，放松警惕，消弭斗志，忘卻初心，淡漠使命，弱化擔當。作為負責任的網(wǎng)絡媒體，極有必要重復吶喊“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！”

　　金一南，國防大學戰(zhàn)略研究所所長，少將軍銜，博士生導師。是一位勤勉自強、才華橫溢、著作等身、影響深遠的軍中俊杰、愛國學者。其作品以說理透徹、恢宏大氣、振聾發(fā)聵而著稱，獨具提神醒腦、救贖靈魂、正心正念之功效。

　　為不忘初心、牢記使命，為警示當代、鼓舞民志，更為啟迪后世、昭告未來，經(jīng)請示將軍同意，本網(wǎng)編委會決定于2020年3月12日開啟“一南金文”專欄。愿借將軍力作，爆燃民族精神之火，積極踐行“導引群心、朝向太陽”理念。

　　敬請各位網(wǎng)友多多轉發(fā)，助力公益善舉，共襄復興偉業(yè)。

苦難輝煌

文/金一南

第八章湘江，湘江

　　認為“有匪有我，無匪無我”的白崇禧，突然開放全、灌、興鐵三角，紅二師卻痛失寶貴戰(zhàn)機。向來披堅執(zhí)銳的紅一軍團，對自己戰(zhàn)斗能力還能支撐多久發(fā)生動搖。湘軍悍將李覺卻至死不承認抄了林彪的軍團部。

第二節(jié) 就蒙一個蔣介石（下）

　　讓我們看看這段令劉忠遺憾不已的回憶：

　　二十一日上午，派參謀化裝進全州探實，城內(nèi)只有民團，而沒有國民黨的正規(guī)部隊。這時，二師李棠募參謀長率五團已進到界首村停下未渡湘江。我向他面告，全州城無國民黨正規(guī)軍，建議五團速渡湘江，進占全州城。李棠等猶豫不決，說須電報軍團批準才過湘江，占全州。我再次建議機不可失，進全州城后電報軍團首長，他不同意，于是立即電告軍團。軍團首長二十一日下午二時回電，令“渡過湘江，進占全州”。我率的偵察部隊已過湘江，李棠蕁參謀長命我進全州城，他率五團渡湘江跟進。我率偵察隊迅速前進，下午四時到全州城郊，結果失去時機了，國民黨中央軍前衛(wèi)已進全州城，并在城外占領了陣地，布置了警戒。

　　劉患的回憶中有兩點不準確。一是桂系11月22日才放棄全州，何鍵控制全州的時間是27日下午。所以他說的“城內(nèi)只有民團”不可能是11月21日，而應該是11月27日。二是搶占全州的不是“國民黨中央軍”，而是何鍵的湘軍劉建緒部。

　　劉忠回憶中最值得我們注意也最令人扼腕的，是這一天的時間點：

　　上午：發(fā)現(xiàn)全州是空城，兩次建議紅五團立即進占，李棠尊不同意，遂向軍團首長發(fā)電請示。

　　下午2時：軍團首長回電：渡過湘江，進占全州。

　　下午4時：偵察隊抵全州城郊，敵方前衛(wèi)剛剛進城。

　　何鍵部追剿軍第一縱隊司令劉建緒向其部屬發(fā)報“予在全縣”、進而下達一系列戰(zhàn)斗命令的時間，是下午5時。

　　就差了那么一點。真是差之毫厘。

　　但失之千里。

　　李棠萼只好指揮五團搶占覺山鋪，緊急構筑面向全州的防御陣地。

　　敵方出現(xiàn)的矛盾與失誤給我們造成極其有利的機會。我方發(fā)生的失誤，又使一些極好的機會重新失去。紅軍在湘江之戰(zhàn)中之所以損失巨大，中央縱隊過于笨重緩慢、未能有效利用湘江缺口是其一，紅一軍團二師五團未能堅決搶占全州，也是其一。

　　劉建緒后來向紅一軍團陣地發(fā)起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沖擊，就是利用全州這個前進基地。如果當時紅一軍團二師五團果斷占領全州，一軍團對湘軍的防御態(tài)勢無疑將大為改觀。林彪還用在11月30日晚向中央發(fā)出那封“防線動搖萬分危急”的電報嗎？

　　李棠萼經(jīng)過正規(guī)軍事教育，是黃埔六期生，參加過廣州起義、湘南起義，跟隨朱德上井岡山，任過紅一軍團作戰(zhàn)科長，參加了中央蘇區(qū)歷次反“圍剿”斗爭，長征穿越毛兒蓋草地時，犧牲于敵人的冷槍。

　　黃埔一期畢業(yè)的紅一軍團參謀長左權后來對劉忠說：“若占領全州城，通過敵封鎖線可能會順利些，但因蔣介石的大兵已到全州地區(qū)，廣西軍從桂林北進，加以我軍的長途行軍作戰(zhàn)，疲倦不堪。這是主要原因，不能歸罪李棠專同志個人。”

　　左權講的當然也有道理。但是在那個非同尋常的年代，還是從李棠萼身上，讓人遺憾地從另一個側面看出“審時度勢、機斷專行”這八個字，對一個優(yōu)秀指揮員來說是多么難能、多么可貴。

　　只有少數(shù)杰出的軍人，才能夠真正佩戴上這頂桂冠。

　　劉忠晚年離休后，寫了本回憶錄《從閩西到京西》。提及50年前紅二師參謀長李棠萼貽誤戰(zhàn)機、失去控制全州的機會，仍然感嘆不已。令他動情的不僅僅是個人失誤，更是在這一失誤背后付出了多少戰(zhàn)友鮮血和生命的代價。

　　薄薄的回憶錄印刷粗糙，錯別字不少。這位1955年授銜的中將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地改、一本一本地改。改完后用紙把書包好，送到國防大學圖書館，布滿老年斑的手一遍遍撫摸著封面，用難懂的福建口音反復叮囑要好好收藏。

　　圖書館人員禮貌、客氣，也好奇這位穿深藍色便服的老人對一本小薄冊子如此執(zhí)著與認真。

　　“九一三”事件之后，劉忠受到林彪問題牽連。

　　當年林彪的紅一軍團是長征先鋒。劉忠的便衣偵察隊是先鋒的先鋒。

　　望著這位衰弱蹣跚的老人背影，你能想象出，他曾是走在紅色狂飆最前面的人嗎？

　　就在湘軍、桂軍與中央軍互相將最嚴重的作戰(zhàn)任務推來推去的時候，中央紅軍卻在疾進途中表現(xiàn)出一種頑強的整體性。

　　一軍團一師掩護中央縱隊渡過瀟水后，按林彪命令應該迅速向湘江前進，與軍團部會合。但后衛(wèi)五軍團還未趕上，瀟水一線形成缺口。彭德懷立即命令一師停止前進。他對一師師長李聚奎說，不能給敵人留下空隙，一師不但現(xiàn)在不能走，而且三軍團六師還要暫時歸你一師指揮，其他問題我同你們軍團司令部聯(lián)系說明。

　　一師按照彭德懷命令繼續(xù)防守瀟水西岸兩天，打沉追敵一批又一批渡船，有效地阻敵前進，保障了紅軍后尾。

　　11月27日夜，一軍團二師渡過湘江，占領界首，三軍團四師也隨即到達。二師向縱深發(fā)展，四師奉命接防。原想按一軍團原先的陣勢在湘江北岸布防，林彪說不可，四師不要擺在二師原來陣地上，要過江回去，在南岸構筑防御陣地，防止桂敵側擊。

　　四師師長張宗遜、政委黃克誠按照林彪意見在南岸布防，很快就與趕上來的桂敵接火，一打就是兩天兩夜，使界首渡口牢牢控制在我軍之手。

　　彭德懷指揮了一軍團的部隊，林彪指揮了三軍團的部隊，皆指揮得十分關鍵。

　　一軍團一師若不按照彭德懷命令堅守瀟水，中央縱隊在湘江一帶便要被追敵迫近兩天時間，湘江之戰(zhàn)中紅軍的損失不知還要增加多少。

　　三軍團四師若不按照林彪命令在南岸背水布防，界首渡口必在桂軍突襲下很快丟失，紅軍大隊就將在湘江被追敵切斷。

　　雖然面對的并非自己屬下部隊，但他們的命令在未加思索之中便做出了。

　　未加思索，是對指揮關系、人事關系的未加思索。

　　它來源于對敵情和形勢更準確和更深刻的思索。

　　從界首至屏山渡，蔣介石精心構筑的湘江防線被撕開一個寬60里的缺口。

　　11月27日，就在林彪占領界首的同一天，劉建緒進占全州。

　　紅軍突擊先鋒與湘軍堵截主將，各自使自己的軍事機器高速運轉起來。

　　一軍團過河部隊連夜向縱深前進，與三軍團部隊一道，迅速控制了界首到覺山鋪一線30公里渡河點。林彪爬上山頭上看地形，決定以覺山鋪一帶4公里長的山岡線作為阻擊主陣地，并立即部署二師部隊進入陣地構筑工事。

　　劉建緒下午5時便在全州下達一系列命令：章亮基師出全縣沿飛鸞橋、橋頭之線占領陣地，待機出擊；陶廣師即集結五里牌待命；陳光中師主力即集結太平鋪待命；李覺部迅即集結全城西北端待命；炮兵營歸章亮基指揮，即在大石塘附近選定陣地，測定射擊距離。

　　后續(xù)湘軍源源到來。

　　惡戰(zhàn)在即。

（未完待續(xù)）

　　金一南，國防大學戰(zhàn)略研究所所長，少將軍銜，博士生導師。中共“十七大”代表，第十一屆全國政協(xié)委員。全國模范教師，全軍英模代表大會代表。全軍首屆“杰出專業(yè)技術人才”獲獎者，連續(xù)三屆國防大學“杰出教授”。主要研究方向：國家安全戰(zhàn)略，國際沖突與危機處理。曾赴美國國防大學和英國皇家軍事科學院學習，并代表國防大學赴美軍院校講學。兼任中央黨校、國家行政學院、北京大學等多所院校兼職教授，中央人民廣播電臺《一南軍事論壇》主持人，《中國軍事科學》特邀編委。2008年被評為“改革開放30年軍營新聞人物”，2009年被評為“新中國成立后為國防和軍隊建設作出重大貢獻、具有重大影響的先進模范人物”。